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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 作者:方昱 我住的城市,几乎没有雨天。太阳光秃秃地霸着天空,或凌空俯视,或挑个冰冷的日子,派大雪替它上班。常有朋友羡慕这样的气候,我却总是矫情地觉得缺了点什 么。 晴日无雨缺了点温柔气氛。前几日收到去了台湾的学妹邮来的明信片,画的是台北的冬日街头,一片氤氲景色,并注:“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冬天。”我似乎听到耳 畔飘过《冬天来台湾看雨》悠悠的旋律。紧接着,生出些委屈,脑袋里出现的全是哈尔滨或干热或冰冷的场景——顿觉自己本应细腻黏润的青春,就在这样的曝晒和 冷冻下变成了光秃秃的咸鱼干。古人曾说:“落叶多无奈,雨夜多销魂。”现代人也说“郁闷出诗人”。“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 滴到明” 我总相信这样的细腻诗句,是难得在大晴天撒着欢儿写出来的。可见,雨天是个温存的催化剂。而内心的倾诉,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才能催生出来。 曾有个失恋的朋友跟我描述那种漫天大雨的心情:什么叫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相思苦短,肝肠寸断,无论聚会如何热闹,笑脸如何殷勤,只要稍稍低下头来,就能 听到自己心里的大雨瓢泼。不小心碰倒一个玻璃杯,哗啦一声,吓得以为是自己的心碎了。若此时适逢一场大雨,那真是应情应景的“悲伤逆流成河”。但她后来的 感悟更是让我激赏,她说:“或许只有这样狠狠地失去了,下次幸福来临时,才懂得轻轻地捡起来。而雨天的美好,也正在于让人入情入境地咀嚼到自己的心情,让 人可以疯狂地奔跑于黑暗之中而感到有所依傍,让人可以安静地把悲伤整理出来,等下一个晴天再一一曝晒。这时若是怕了,躲了,或许在失去阳光的同时,又失去 了一次享受孤单的境遇。悲伤,未见得不是种成长。 雨天叫人安静下来,生出了别样的情思和雅趣。没有晴日的喧嚣,却可以随着流水的节奏,孤单地走进自己的记忆。或许,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自古江南出才 子”。拜时晴时雨的气候所赐,江南的孩子们可于晴日尽情欢愉,待雨天便蜗居家中,过电影一般地回顾着一颦一笑的光影,看今昔对比,喜乐纠缠,在滴答滴答的 轻诉中,听到时光的流动,记下相思的音符,于是才有各种辗转反侧的美丽诗句。也难怪关外地区少有伟大情诗了——实在是,天天劈柴生活取暖都来不及,哪还有 心情写诗? 一生若执着生活,能听到看到的雨也一定纷繁多样。总有人说,雨和伞是一对璧人,相生相惜,失去了一方,另一方也就不存。可是我总是没来由地觉得,既然雨是 生命中必备的风景,又何必要一把伞,何必躲藏? 淋雨 作者: 我不喜欢雨天,淅淅沥沥的感觉太缠绵,摆脱不掉的潮湿感和压抑的空气让人难以喘息,当然,也许是肺活量太大的缘故。 夏天的暴雨,或许更合我的口味。不需要像其他季节那般的酝酿良久,也不用提前知会各个气象部门,就是那么霸气的突然摆出黑云压城的气势,当你还没有反应过 来的时候便cat and dog般的落下来,无处藏身,何必藏身? 在大学之前,我蛮喜欢淋雨,尤其是初中。尤记得教学楼前是一个数十级的台阶,每每盛夏时节大雨倾盆,楼梯便如瀑布,雨水倾泻而下,砸出白色的浪花,拾级而 下,不知为何,会突然想到吴宇森的暴力美学。曾经在暴雨的时候站在雨里,顷刻便从里到外的湿透,雨点打在头上,从水滴汇成水流,顺着发角留下,从眼前滴 落,砸在地上,溅起多多水花,如果愿意,你甚至可以听见溅起的声音。 有时候选择在雨里哭泣是一个很好的主意,没有人会去多看你一眼,泪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未经品尝苦涩就抽身而去,而心里的感觉,就只有自己知道。 听雨 中学的时候,大爱宋词,经常放弃功课,置自己于那时代。我喜欢蒋捷的《虞美人 听雨》。"少年听雨歌楼上, 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我喜欢最后两句,可是想想发现,自己尚处少年听雨阁楼上的阶段,正是纵情欢场,策马扬鞭的年纪,结果却弄出一副鬓已星星也的状态,哭笑不得。吸引自己的, 应该是“总无情”和“点滴到天明”。曾经历过一段失眠的痛苦,辗转反侧,无论是睁眼闭眼,内心依旧杂乱,直到东方之既白。其实夜深人静的时候可以思考,全 世界都只有自己一人,把自己放于任何人的地位,参与任何事情,会发现十分有趣,更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如果是春夜,窗外细雨滴答,往往会情感骤然泛滥。细如牛毛的春丝化作春思,专往内心最细腻的角落你钻,不疼,却痒。想去抓,却怎么也找不到确切的地点,只 觉得整个心里都是某个人,某段情,某种甜蜜与痛苦杂糅的不堪。最终只好放弃,任情感肆虐,疲惫的睡去。 夏夜的雨,通常是来也匆匆去亦匆匆,以震雷为先锋,暴雨为主力,猛的把人从梦中惊醒,在尚未清醒的时候便收兵归去,仿佛只是梦里的场景,甚至在第二天黎明
前地面早已干透,完全找不到来过的证据。 很多年来,只记得有雨,不记得有伞。突然才发现,伞和雨居然是一对璧人,相生相惜,失去了一方,另一方也就不存。蓦然回首,当年自己淋雨之时,是否有人默 默在远方为自己撑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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