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无痕》

作者: 晴雨心空,04-06-20121499227275@qq.com

推荐人:忆言

清明时节,天阴沉沉,心凄惨惨。昨晚,娘又回到我梦境中来了。她还是十八年前的样子:洗得发白的绿色毛衣,套着那件已经起了毛的女式西装。一双自制的千层底布鞋。一步一挪,蹒跚着向我走来。她不笑,依然是记忆中愁容满面的样子。一双眼睛深深地嵌在眼窝里。灯光下,嘴角黑痣上的汗毛轻轻抖动。
她看着我,一言不发,满是老茧的手慢慢伸向我的额头,快要临近时,却又停在半空。呆滞的脸,无神的眼,手掌的茧,慢慢,慢慢,慢慢,慢慢,如烟雾般消失在暗夜死一般的宁静里。

这一刻,我突然醒了,四处搜寻,还是不见娘面,只见昏暗的蓝色壁灯亮着凄凉的光。我无泪,因为多年来苦苦的找寻;泪无痕,因为每一回可能的音信都无果而终。

那年的今日,母亲精神病复发,夜半走失在冰凉的雨丝里。当唯一与她住在一起的我的春梦被一阵狂风猛烈地撞醒,发现母亲的被窝空空,已是第二天凌晨。屋里屋外,不见亲娘面,只闻风雨声。泥泞的道路不见母亲的足迹;夜半,也没有人看见过她会去往哪个方向。娘,从此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们把能请到的帮手都请到了,大家分头向着不同的方向一个村子挨着一个村子地细细打听。张贴寻人启事,登电视播报母亲失踪的消息,甚至从报纸上杂志上寻找蛛丝马迹。然而撕破嗓子的呼唤,却只惊醒山上的鸟雀;踏破鞋底的寻找,却只换得路人的垂怜。

十八年,几回回梦里见到娘;十八年,几回回寻你不是你;十八年,几回回面对衣物泪流满面;十八年,几回回父亲枕守着你的亲笔书信难以入眠。十八年过去了,父亲带着无限的遗憾离开了我们;十八年过去了,我们的孩子也已长大。可是,娘,你到底在哪儿?

娘,深深记得油灯下她边纳鞋底边辅导我们写作业的样子。也深深记得看到我们带回奖状时她的笑脸。还深深记得,腊月里她用自配的染料将父亲带回来的白布染成各种颜色为我们家姊妹连夜赶制新衣的身影。更深深记得她自己说不喜欢吃肉却将我们吃剩的猪蹄再次煮过后细啃。还有我的膝盖被狗咬伤那回,她抱着已经十五岁的我连续坐了两天两夜......

娘生活简朴,五十多年没拍过一张相片。姐妹三人中,我长得最像她,高颧骨,低鼻梁,还有两颗大门牙。对着镜子,凭借回忆,我绘制了母亲的肖像。我的母亲肖像,只与家人分享,看去不像,但只要心中有娘,够了。

对着心目中的娘,往事依依,泪又复流。娘,父亲去世也两年了,每每为他烧纸,你的事情总在刺痛我们的心。每一次,我们都默默祈盼你尚在人世,哪怕他乡异地。

十八年不见娘面,有谁知她在何方?十八年苦苦追寻,七千个日日夜夜,娘,您在哪里???
幸好今年的清明,我又在梦里见到娘了。清明时节,天,阴沉沉;心,雨纷纷;我,泪无痕......

《过年·记忆·味道》

且行且吟间,爆米花和着腊八粥的味道刚刚被渐行渐紧的冷空气吹向天边。春节,来了。和曾经的年一样。虽已不惑,心却依旧耐心而迫切地期待着它的到来。童年珍藏的花苞就在此刻泡成一杯馥郁的茶。

腊月二十七,系围裙的母亲束起长发,一边指挥我们晾出刚刚洗出的衣物,一边又手忙脚乱团面,准备蒸枣山、莲花等面塑食品。抽吸着鼻涕的小妹托着下巴,睁大眼睛趴在炕头。母亲笑着摇摇头,起一笼,先掰一块有点瑕疵的面塑堵上小妹决堤而出的口水。屋子里热气腾腾,各式各样的面塑缀以大大小小的枣子,竟是一尊尊精美的艺术品。我和大姐一左一右,边帮着点红,一边站在炕边啧啧惊叹母亲的手艺。

面塑做好后纸糊的窗户也破烂不堪了。于是紧接着,大姐和我争着糊窗,贴窗花。大红窗花是母亲亲手剪的,大多时候是很传统的“连年有余”或者“喜鹊登梅”,别看画面简单,线条却多,镂空了剪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白天忙着做鞋子、缝制新衣的母亲,夜晚便在油灯下小心翼翼摆弄红纸,剪出一个个精美的图案。

远远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父亲?绿呢子大衣,翻毛皮靴,依旧那么身形魁梧。他又冒着风雪赶回家来过年了。肩背的绿色挎包里总是装着村里孩子想也不敢想的美味——别具造型的水果糖,或者橘子,香蕉这些当时南方才有的水果等等。大概是因为不常在家吧,那时候的父亲对于我们,就如客人。他一进家门,我们就拘束了许多,直到他一股脑儿将挎包里的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倾泻于炕头,才会换来我和妹妹怯生生的称呼——“爸爸”。然后我们的爸爸便左一个右一个将我和妹妹抱起,用他那可能是临回家才刮过胡子的脸蹭我们姐妹,胡子扎疼了妹妹,她竟大哭,直到又用糖堵上她的嘴巴。

父亲回家也几乎帮不上母亲什么忙。他除了必须在这仅有的几天弥补自己亏欠的父爱,还得好好孝顺他的母亲我们的祖母。还要将挎包里的一些东西分给那比我们只大四岁的小姑。砌灶台,砼烟囱,砍柴……年前的三两天,他几乎天天在奶奶屋里忙碌。一整天,母亲要不声不响地做好猪肉,再将亲手养大的鸡抹了脖子拔尽鸡毛大卸八块后烧煮成令人馋涎欲滴的美味。

除夕前一天下午,在全家人忙着拾掇饺子馅儿案板“噔噔噔”的响声中,我便找到自己最喜欢的工作——找老师写春联。老师姓马,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善写楷书,而且是正儿八经的行楷。他每年都会为我们家写这样的一副:“又是一年芳草绿,依然十里杏花红”,横批:“桃李争妍”。找他写春联的人特别多,自己家的春联写好了,大家还那么一直看着老师的大笔挥挥洒洒。我,便是为老师研墨的“书童”。目不转睛看着老师饱蘸了黑墨的笔随性落在大红纸上,绘成新春佳节最美的风景,那份感觉是无比惬意的。捏着墨块不停地转磨来磨去,几个小时下来,竟无一点酸痛的感觉。倒是脸上粘了不少的墨汁成了包黑子,以至于回家总逗得家人哈哈大笑。一向严肃的父亲也为这个忍俊不禁。年年如此,久而久之,倒是也学到了点儿皮毛——以后自己长大了,每逢除夕也手执毛笔自命不凡装模作样地挥洒一番,只是相比马老师可与书法家媲美的遒劲有力的大字,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好在父母见了高兴,爱人看着欢喜,孩子们也就如童年的我一般羡慕不已。

那时候穷,过年吃不上纯粹的白面饺子。我们老家的年夜饭讲究吃擀面,一根杂粮面条大约一米多,喻示长长远远,还特意要留一些到大年初五,表示“隔年加”(方言,面条在家乡又叫“加”)。我是特别喜欢吃这“隔年加”的,清淡的杂粮面条在好几天大快朵颐地消化饺子、各种肉食和干果后,便也成了美食。杂粮面条一般易断,可不知道母亲使了什么招数,柔韧性特好,一碗面条居然只有两根,一筷子挑起,长到几分钟才可以吃下一根。有时候留少了,我们姐妹吃过还要,母亲便把她的夹给我们,然后乐呵呵看着丈夫和孩子们吞下她的杰作。

很多人家买不起大红灯笼,红烛也大多是那种二寸长的,细而且短,只有敬家神的才稍粗一些。因为煤不用花钱,所以旺火是每家必点的(这旺火讲究烧得越旺,来年日子越红火)。除夕夜,哥哥带着我,和一些半大孩子挨门挨户偷偷将人家的旺火点着,回家便已是天降破晓。鞭炮声将庄户人家的激情点燃,空气里溢着着浓浓的烟火味,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落满了红色的纸屑。这个时候你不得不佩服中国人的杰出创造——一切都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里,洋洋洒洒的红尘之中迎来了又一个崭新的年。

一年又一年,鞭炮声勾起一个又一个美好的记忆,迎来一个又一个充满希望的春天。岁月的变换中,亲人们的脸渐渐老了。过年时餐桌上的美的风景,铭刻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里,永远都那么清晰……

《春别梧桐》(修改稿)

梧桐伴我度过病榻生活,它生存在每一场风吹雨打每一次的季节更替里,并以特殊的方式与我交流着情感。前些年忙于劳作,几乎从未细细品读过它的体态面容舞姿歌声。这两年病困于家,每每面对它领悟那份淡然和大度,囿居的日子便少了很多杂绪。是的,还有什么风雨能打败这么一棵总是坚挺总是歌唱的大树呢?只要坚持着,风雨总会过去,春天总会来临。我的梧桐就这样茁壮成长起来。而我便在它的熏染下挺过艰难的两年。

往年阳春,衬着碧蓝的天,梧桐初吐的嫩芽在艳阳下晶莹透亮。许是小院温馨的气息诱俘了这些可人的精灵呢,她们一个个歪着脑袋陶醉在和风里,极嫩的黄绿色里透着一派天真的微红。微雨初歇,无数的珍珠缀落在叶面,萌动的绿意洋溢着勃勃的生机。沙沙沙,你听,这是何等微柔的韵致!常常,鹊声扬起,弹性的枝条上下跳动,一如起舞的处女轻挥长袖,你实在不得不惊叹这绝妙无双的天之恩赐。

夏,枝头浓密。远望,那是平地升起一朵绿色的巨型云朵呢。梧桐花较小,高高藏在稠密的叶子间是看不到的,偶有淡淡的花香伴随清风徐徐而降,一阵阵沁人心肺。树下便铺了一层淡紫色的厚薄相宜的地毯。夏日骄阳下,一柄柄厚实的手掌叶脉清晰,宛然是青春年少的小伙,刚劲中不失朝气。雷雨来了,硕大的雨点飞快地打落在叶面,一曲曲轻灵的打击乐在院子里奏响,这时的梧桐,叶与叶耳鬓厮磨,枝与枝摩肩接踵,沙沙沙......簌簌簌......俨然一位举世无双的音乐奇才!那鹊儿夫妻竟也是不怕雨的,径自在枝条间跳跃叫唤,或者飞进飞出衔食喂养小鹊儿。斜倚于屋檐下端详着枝头小鹊儿嗷嗷待哺的样子,聆听着来自自然的绝美音乐,一切杂念便都遗忘在树外天边。

秋,梧桐就在这个季节将她最迷人的风情一展无余。秋日里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落在地面,微风拂起,满地疏影,琳琅声响,伴以油光锃亮的叶子相互厮摩,弦乐声声,美不胜收,不由轻吟“梧桐真不甘衰谢,数叶迎风赏有声”。“斜日更穿帘幕,微凉渐入梧桐。”黄昏的树下,执一盏茗茶面对夕阳品赏成熟的梧桐之韵,其味亦如茶,浓淡相宜,袅袅入心。秋深了,梧桐叶坠。来聆听硕大的叶子落地声响吧,啪、啪、啪,她跳跃着落到树下的水泥桌面,落在我的手心,微凉,和柔。秋收了,一家老小坐在树下剥玉米皮,胳膊长的玉米棒子金子般辉煌,婆婆的唠叨细雨般润泽,女儿的笑声银铃般甜美,加之枝头喜鹊一家有节奏的呱噪,一点点落在片片坠地的黄叶上,惬意的感觉流淌于心,一季秋也尽数入怀。中秋节的夜晚,月色透过枝叶星星点点洒落,阵阵秋风吹来,斑驳月影在供桌上的五果和五谷间轻盈跳跃。伴以沙沙的风声,婆婆笑着对女儿说,那是广寒宫里寂寞的仙子,今天下凡逗乐来了。

冬,梧桐叶子落尽了。寒风凛冽的日子无法良久驻足于这梧桐下,只可以透过玻璃窗青睐这棵树的挺拔与刚毅。这个时候喜鹊夫妻成了我面前的主角。他们的孩子在长大之后离家而去,树梢便只留一个颇为冷清的空巢。初冬来临,小夫妻每日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在结实的树杈间架构垫厚自己的爱巢。隔着玻璃窗,看着这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鹊之舞蹈,听着那一声声普普通通的鸟语——“喳喳喳”,简单的浪漫不由人心生遐想。冬雪初霁,银雪随着鹊儿的脚步簌簌落下,一团团,一片片,与喜鹊的身影交相辉映,一幅难得的《雪鹊戏梧桐》轻灵呈现。是素描还是国画?想来也没有哪位画家能绘得出,因为只有我,有着这么一种独享的权利。

这个初春的中午,天色阴暗。在经过半个小时电锯切割之后,院子里那棵与我朝夕相伴两年的梧桐轰然倒地。顶端纤细的枝节似是挣扎般在墙面划下道道痕迹。倒地的刹那,一些枝条咔嚓咔嚓断裂成几节。它伏在冰冷的砖砌地面,根部被齐刷刷截断,树杈间脸盆大的鹊巢也散了架。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梧桐,我的老朋友,我这两年孽障缠身的日子因你相伴而少了许多烦闷。别了,梧桐,请记得我读懂了你。很遗憾没留下你的身影,谨以此篇永久珍藏与你的点滴。 

《春别梧桐》(原稿)

这个初春的中午,天色阴暗。在经过半个小时的电锯切割之后,院子里那棵梧桐终于轰然倒地。顶端纤细的枝节似是挣扎般在墙面划下道道痕迹。倒地的刹那,一些枝条咔嚓咔嚓断裂成几节。它伏在冰冷的砖砌地面,根部被齐刷刷截断,树杈间脸盆大的鹊巢也散了架。看着这一切,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记忆的闸门随之打开,奔涌如泉。

回想以往年的阳春,这梧桐嫩芽初吐,艳阳下诸多新芽探头探脑。许是小院温馨的气息诱俘了这些可人的精灵呢,她们一个个歪着脑袋陶醉在和风里,极嫩的黄绿色里透着一派天真的微红。微雨初歇,无数的珍珠缀落在叶面,萌动的绿意彰显着充足的生机,沙沙沙,你听,这是何等微柔的韵致!常常,鹊声扬起,弹性的枝条上下跳动,一如起舞的处女轻挥长袖,你实在不得不啧啧赞叹这绝妙无双的天之恩赐。

天越来越暖和。枝头逐渐浓密,远远望去,平地升起一朵绿色的巨型云朵。梧桐花较小,高高藏在稠密的叶子间是看不到的,偶有淡淡的花香伴随凉风徐徐而降,一阵阵沁人心肺。树下便铺了一层淡紫色的厚薄相宜的地毯。夏日骄阳下,一柄柄厚实的手掌叶脉清晰,宛然是青春年少的小伙,刚劲中不失朝气。雷雨来了,硕大的雨点飞快地打落在叶面,一曲曲轻灵的打击乐在院子里奏响,这时的梧桐,俨然一位举世无双的音乐奇才。那鹊儿夫妻竟也是不怕雨的,径自在枝条间跳跃叫唤,或者飞进飞出衔食喂养小鹊儿。斜倚于屋檐下端详着枝头小鹊儿嗷嗷待哺的样子,聆听着来自自然的绝美音乐,一切杂念便都遗忘在树外天边。

秋啊,我所挚爱的梧桐就在这个季节将她最迷人的风情一展无余。秋日里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落在地面,微风拂起,满地疏影,琳琅声响,伴以油光锃亮的叶子相互厮摩,弦乐声声,美不胜收,不由轻吟“梧桐真不甘衰谢,数叶迎风赏有声”。“斜日更穿帘幕,微凉渐入梧桐。”黄昏的树下,执一盏茗茶面对夕阳品赏成熟的梧桐之韵,其味亦如茶,浓淡相宜,袅袅入心。秋深了,梧桐叶坠。来聆听硕大的叶子落地声响吧,啪、啪、啪,她跳跃着落到树下的水泥桌面,落在我的手心,微凉,和柔。秋收了,一家老小坐在树下剥玉米皮,胳膊长的玉米棒子金子般辉煌,婆婆的唠叨细雨般润泽,女儿的笑声银铃般甜美,加之枝头喜鹊一家有节奏的呱噪,一点点落在片片坠地的黄叶上,惬意的感觉流淌于心,一季秋也尽数入怀。中秋节的夜晚,月色透过枝叶星星点点洒落,阵阵秋风吹来,斑驳月影在供桌上的五果和五谷间轻盈跳跃。伴以沙沙的风声,婆婆笑着对女儿说,那是广寒宫里寂寞的仙子,今天下凡逗乐来了。

梧桐叶子不久便落尽了。冬雪飘临的日子无法良久驻足于这梧桐下,只可以透过玻璃窗青睐这棵树的挺拔与刚毅。这个时候喜鹊夫妻成了我面前的主角。他们的孩子在长大之后离家而去,树梢便只留一个颇为冷清的空巢。初冬来临,小夫妻每日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在结实的树杈间架构垫厚自己的爱巢。隔着玻璃窗,看着这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鹊之舞蹈,听着那一声声普普通通的鸟语——“喳喳喳”,简单的浪漫不由人心生遐想。冬雪初霁,银雪随着鹊儿的脚步簌簌落下,一团团,一片片,与喜鹊的身影交相辉映,一幅难得的《雪鹊戏梧桐》活生生呈现。

梧桐啊,伴我度过病榻生活的梧桐!它就这样乐观面对每一场风吹雨打每一次的季节更替,并以特殊的方式与我交流着情感。前些年忙于劳作,几乎从未细细品读过它的体态面容舞姿歌声。这两年病困于家,每每面对它领悟那份淡然和大度,囿居的日子便少了很多杂绪。是的,还有什么风雨能打败这么一棵总是坚挺总是歌唱的大树呢?只要坚持着,风雨总会过去,春天总会来临。我的梧桐就这样茁壮成长起来,直到参天。

此刻,眼前开阔了许多:头顶湛蓝的天空因了梧桐的离去愈发与我亲近;树桩南面的四个菜畦里,小葱已经隐隐开始崭露头角,青菜也正破土而出,想来没了梧桐的遮挡一定会长得更好。尤可称道的是紧贴南墙的那棵小梧桐已经手指粗细,正迎着微风轻轻摇曳。梧桐,我的老朋友,你的存在使我这两年风雨飘摇的日子显得有滋有味。这个春天来临的时候,鸽子飞临头顶,和暖的阳光也将早早亲吻我的脸颊。有你荫庇的日子是幸福的。我想,因为有过你,以后的日子定也一样充满情趣。

车鸣声响。别了,梧桐,不能说此去珍重,请记得我读懂了你。很遗憾没留下你的身影,谨以此篇永久珍藏与你的点滴。微笑与歌声,将一如你在的日子,在我的小院延续。

这样想着,耳畔蓦然传来已经准备在东院椿树上安家落户的喜鹊夫妻依旧欢快的鸣叫:喳喳喳,喳喳喳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