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结

作者: 逯云飞,04-06-2012

推荐人:张卫春

车前的玻璃上一枚红色的平安结静静垂着。路边,醒目的红色标语“一路平安”,“祝君平安”不时闪过。我的思绪沿着公路伸展着,联翩着……生活里的一幕幕平安画面在我的脑海里浮现着……

平安在民间、民俗的生活中是一个和美的概念。每年天气转暖,小巷里人家门口聚着做针线的妇女们,打毛衣,缝鞋衬垫子,说说笑笑。彩线经她们的手变成各种美丽的花卉、鸟儿,把个鞋垫装扮的花花俏俏,因为是鞋里衬的,脚下走的,往往会绣上“平安”两个红丝线字。我指着这些毛绒绒的、似花儿一样秀美可掬的字,问道:“干吗要缝上字呢?”缝鞋垫的妇人总会笑了:“平安是福啊!”

人家进出的门帘,常会用彩图拼成“四季平安”的花样儿,曾见过她们做门帘,虽然是生活实用品,但不如说是生活的艺术品。彩纸卷的,塑料彩珠串的,一挂门帘似碎玉流瀑;有手工刺绣的,花团锦簇;还有用各色碎布拼缝的,驳杂中显出有序,拼出图案,真是匠心独运!

在平凡的人生中,我们总会怀着一种祈求平安的心理。当一个小婴儿,裹在襁褓里安静地熟睡了,望着小天使一般的脸,他的父母会许上一个最诚挚的祝愿,愿孩子一生幸福平安。有言云:“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的内心祈祷着平安伴随儿女。在吉庆祥和的新春佳节里,彼此总会有岁岁平安的祝福语。在旧的民宅里,我们常看到建筑上雕刻有象征平安的吉祥图案。而古诗句“凭君传语报平安”,把相隔千里之遥,传一声平安给亲人,以慰亲人挂念的情怀抒写殆尽。尤其在今天的社会生活中,人们出行频繁,“高高兴兴出门去,平平安安回家来”就成了家人和游子共有的美好愿望。

细细想来,平安在我们的生活里,时时处处都显得那样重要,人们祈求平安的心愿就化为种种富有寓意的艺术图案,装饰着我们平凡的生活,装饰着我们爱美的心境。而平安总是和各种具体的安全联系着:行路安全、生产安全……

曾了望过万家灯火的情形。站在这边的山上,望着那些人家居住的山坡,从无数窗口映出暖暖的灯光,星星般,从山脚参差错落到山顶。满山的人家,都是煤矿职工的住房。白天看去,就地而取的石片筑墙,屋顶铺着炉灰渣,灰色的低矮的房屋密密匝匝挨挤着。山下都是煤层,这些简易的住房就建在被采空的山上,井下放炮,房里会感到明显的震动。就是在这样的棚户屋居住的矿工及家属,把平安看得胜似对神佛的虔敬。近几年,这些房子都会被拆除,工人们都将搬到市里的楼房里居住。他们几千户住在一起,全然没有吵杂的烦心。每个人的脸上漾着甜美幸福的笑意,是把平安放进心底的而不必时常挂记心怀的快慰。连三哥,他是个井下工人,休息的时候会过来坐的,聊起每天矿上都要组织工人们学习井上安全知识,要背,要写,还要考试。受惯粗活儿的人,那么多的东西,记不住。但又觉得好,许多平时忽略的安全常识被条分缕析地告诉了,心里有谱,日数长了,安全就驻在人的心里了。蛮干、盲干的少了,井下事故会减少,也就少了几分家人的担心。

汽车在公路上行驶,车外风景快速变幻着,忽然车内响起一片哗然,大家的目光纷纷聚向窗外,路旁,歪斜停着一辆煤车和一辆农用车,一闪而过的瞬间,看到农用车严重变形,车厢内一片叹息声,撞得不轻啊!交通的高速发达,类似如此的交通事故屡有发生,它的避免有赖于全民行路安全意识的提高。

在市区内,可以收听到专为司机朋友们开办的广播电台,柔和的女声播着一条又一条消息,“X街X巷正在施工,请司机朋友们绕道”。“X位司机朋友反映,X 街内X拐弯处下水井盖丢失,请路过的司机朋友们小心开车,督促有关部门尽快予以解决。”这个台还为司机同志们送上祝福平安的文艺节目,相声、本地快板、歌曲……以排遣开车的单调与困乏。

当一曲柔和的音乐伴着深沉宽广的海涛 的声音,伴着大自然清泉的鸣叮声,伴着空寂的山林鸟语声响起时,望着车窗外熙攘不息的车流、人流,那枚精美的红色平安结静静垂着,而外界的一切都模糊成一片大的背景,愿那平安的福音是张着双翼的安琪儿,飞临到千家万户。

应县木塔记

作者: 逯云飞,04-06-2012

推荐人:张卫春

汽车在辽阔的高原盆地上行驶,远近的树林移动着,不断地从眼前闪过。在树影纵横交错处,我们隐隐望见了塔,这就是闻名遐迩的应县木塔。我们终于有机会亲眼目睹它千年的丰姿了,仰慕之情油然而生。

汽车驶过县城的街道,通衢大道直通佛宫寺的山门,牌楼巍峨,蓝底衬以金字:浮图宝刹,千仞玲珑。入佛宫寺的大门门上,题有赵朴初先生的亲笔“佛宫寺”。

进入开阔平坦的院内,塔已高耸于眼前了,我们抬头极目,仰望,层层楼阁飞檐叠加而上,牌匾华瞻,气宇雄宏,有凌空飞动之态。塔前有两棵俩人合抱的高大的紫穗槐树,却显得矮小极了。砖灰色的树杆与塔下的石砌方墓,紫红色的塔体和谐相映。拾级而上,进入塔内底层塑11米高的释迦牟尼佛坐像,是辽代塑像,塔内光线暗淡,佛像色彩古旧而斑驳了,仍显高大,威仪,保存完好。同行人指着门额上绘的三位古装女子,这是应县的三位契丹贵族皇后,中间是肖太后,她倾50年的国力,取材于当地的黄花岭树木,建成木塔。木制的阶梯依塔内而上,就着微弱的光线,脚下的木头厚重结实,扶手也是粗整的木料,都没有刷漆,是木头的原色,年代久远发些灰暗的白色。楼梯陡立,到了二层,内塑五尊佛像,都是辽代塑像,这么多年,仍保存完好。门开着,凭栏远眺,整个市从尽收眼底。塔居于中心,一排排崭新的建筑环围着它,笔直的大道通向四方,这是古已有之的布局,取四通八达之意,俯瞰佛宫寺的院子,开阔的平地,几丛矮松,有正在修茸的地方。寺院外,有一处明代的保存完好的粮仓。下楼,出塔,在台阶的四角玻璃罩内有风代的已残损的古石雕,只留有模糊的形状,但那质地很让人觉得奇怪,似钟乳石,又似土,疏松细腻流状的石头,千年风雨剥蚀的缘故。

塔北,紧邻的是一处小寺院,殿前悬挂着红色的横幅,发现佛舍利牙,一侧配有图片,院子小而精巧,有香客礼佛敬香。出了塔院,我们进入相邻的祗园,传说是释迦牟尼讲经的地方。是一方开阔的场地,入口处,卧一块云状的白石,镌刻着红色的“祗园”二字,气韵生动,极富艺术美。园正在建设中,一方古城墙的残垣耸立在园北,自南而北一道人工砌的浮雕牌刻堤,延伸过去,长方形的大理石雕板一块紧挨着一块,斜铺着,现代的浮雕技法,刀刻平整简洁,有苍松翠柏,佛像塔影,书法篆刻诗作,反映着一方的文化。

我们在偌大的空旷的园子里转悠,宏厚的钟声,歌唱般的诵经声,我们从不同的侧面仰观木塔,它更为生动、素朴,仿佛是活的话语,它生动的气息深深吸引着我的目光,它很美!有一种内在的神韵。应县古称应州,地处雁门关外,有杨家将在这里作战的金沙滩,是宋辽对峙的古占场。在五代十国时出了几位皇帝、几位皇后,文化积淀深厚。晋南是根祖文化,三皇五帝时期,晋中是大院文化,明清时期,晋北是佛教文化,魏辽时期。不由想到山脉 般绵延着的云冈石窟,古文化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同行的一位摄影工作者和我们谈到当地的佛教文化,中国最早的彩色印染术在这里的考古发现对世界的影响,农耕文明与洲牧文明的交汇碰撞……

佛牙舍利在佛像的修茸过程中被窃,二层的一枚从佛像的基座里发现,没来得及拿走放在案上,四层的一枚从佛像的腹腔发现被民工拿回家里,结果,他家里很不安宁,生不着火,做不熟饭,于是他把舍利牙送了回来,当地的民间传说认为,木塔内有三颗宝珠,一颗镇水,一颗镇火,一颗镇塔,所以木塔在千年里经历八、九次大地震都没有倒塌,而周围的民房都塌毁了。至于火,打仗的时候,穿过的子弹引起火苗,却很快就熄灭了,很神奇。当地在历史上大水淹过几次,而木塔依然岿立不动,这不更神奇吗?

这千年古塔,恒久伫立,仿佛在回味着,沉思着,倾诉着。它是一种思维,一方亘古情绪,挥之不去的辽代情愫。

不觉得已走上宽阔平坦的大街,道旁的建筑井然有序,是独特的仿古建筑,紫漆门窗的是仿明清建筑,土黄色的为仿辽金建筑,里边建有洋式小公寓。

这里是贺主席的老家,他告诉我们,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当地政府下大力气改造旧城,新建121幢楼房,我们所见到的便是,和过去的旧城一比,气象焕然一新。整个应县城在拓展中前进。

上帝的召唤

作者: 逯云飞,04-06-2012

推荐人:张卫春

走出商贸楼,一位陌生的老妇人对我说:“信主吧!”她很老了,但个子很高,颈部的皮肤皱纹重褶,显露着青筋,她的话语缓慢的,轻轻的,目光盯着你,老人的浑浊的眼神里有着犹豫、期待。这样一位老人站在杂乱的自行车丛里,向每一位经过的人说着这样的话。她的声音是苍老的,序让我想到了虔诚。

搀扶着她的是一位年青的女士,有着和老人一样的瘦长的脸型。她不漂亮。当我听到老人的话语,不禁笑了,抬头望时,瞥见年轻女子的面孔,苍白消瘦的面颊上有一些雀斑,神情平静,眼睛很小,但很认真地看着我,轻声补充一句:“信吧,信主吧!”并转头,目光跟随着我的身影。我歉意地冲她笑笑,没有说话,推车走出自行车丛。走了很远,回头望去,两个身影仍站在商贸楼门口。我想起她们的目光,迎接着每一位走出门口的人,在人们经过她们身边时,说着同样的话。老人,虔诚地信奉着、传播着主的福音。

这样的声音,我还在什么地方听过呢? 哦,今夏的某一天,我驻足在S市一家寺院门口,仰头端详着门楼的雕刻,正在入神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你不要信佛教,信主吧!信主吧!”我回头,碰到一位中年妇女的目光,她睁大眼睛望着我,让我感到陌生与恐慌,我没有说话,她的表情是城市中惯有的那种冷漠,隔阂般的保护层吧!她走了。我望着她走远的身影,那身影消失在灰砖窄巷的一个院落里。

作者: 逯云飞,04-06-2012

推荐人:张卫春

清晨,一只鹊衔着一枚树枝从头顶飞过,正要闲聊的老师们停下来,一起注目那鹊。喜鹊飞得平直,缓缓向上,在我们追随的视线里,它飞了很长一段路线,越过校园的屋顶,飞进隔着马路的邻院,向电视转播塔直飞过去枝横衔在嘴里,那翩飞的小身影,它落在了塔上。

塔很高,直耸蓝天。年幼的儿子牵着我的手指,指着它说:“妈妈,那是根针管!”旁边的大人们哈哈大笑:“哈,那得给多大的人打针啊!”

钢架铸造的塔越向上越细。鹊在基部略上的地方停歇了一会儿,开始环绕塔向上飞翔,举着枝缓缓向上,翅用力地扇动着,颈昂着,喙托举着枝,环着塔, 飞,飞高一截,停在塔架上。老师都仰着头看着,崔老师说:“也是没劲儿,飞不动,要歇一歇再飞。”果然,鹊又开始往上飞,环绕着塔上旋,又飞高一段,落在塔架上。

“这鹊垒窝,得早、晚垒,风小。半前、后晌就不垒啦,一有风它就飞不起。”崔老师微笑着告诉大伙,他对这很熟悉,“我以前见过鹊垒窝,专门看过。”另一位女老师说:“这窝搭得高,孵一窝活一窝,没有害的,够不着。”人们听了点头。

距离塔尖儿仍然很远,小鸟只飞到了一半。那么高,我们真替它担心,飞得上去吗?有那么大的劲儿吗?小鸟似乎并不懂考虑这些,稍歇一歇,继续上飞,我们的心随着鸟翅的扇动悬着、吊着。多么艰难的事儿呀!垂直飞上去,太难!飞出一圈又一圈美丽的弧线,环绕着塔身飞上去,为了那个目标。体力乏了,就停在塔架上,缓一缓。每飞一次,离它的窝就近一点,这种努力,不断的努力,使它距离窝更近一点,更近一点。

它落在架上,调整着翅,转转头,我们看到那根横的枝,一直含在它的嘴里。“人懂得偷懒,这鸟儿就不懂得偷懒,一直就这样飞,这样忙。”一位老师感叹道。“这种精神值得学习呀!”人群中一个声音赞道。

鸟儿又振翅飞起来。它的窝在哪儿?在将要触及云霄的塔尖上吗?我们寻找着可搭窝的部位。那如筑在树头上呢?不用如此盘旋向上,不断地奋斗了。如果搭在树头上,一飞就可上去,不必再三地歇与奋力地飞,那么费劲。弱小的身影在耸立的塔旁显得那样乏力,微不足道。但鹊,这可敬的鹊,要征服这塔,为了它的目标。

有两三只褐黄色的雀从校园的松枝上飞离,悠闲地落在地面上啄食。它们很会享受生活,窝搭在屋檐下,能遮风避雨。早晨的阳光静静地落在树枝上,翠郁的色彩,泛着灿烂的光泽,传递着一种悦目的美丽。

“呀!”一片呐喊叹息声,只见树枝从高空直坠下来,飞速的,鹊儿紧随其后,收拢了翅,直追下去,枝与鹊一起坠下来。老师们响起一片可惜声。

“好不容易飞那么高,又掉下来。”

“真担心它是否还会飞上去。”

一片屋脊挡住了视线。我们静待着。

有路过的老师,忍不住停下来,好奇地顺着我们仰视的目光望去,一边不好意思地问:“你们看啥呢?”没有回答她们。我们的心紧绷着。一会儿,那只鸟飞到塔上,落在它最初停的位置上,仍然奋力振着翅,缓慢而有力地向上飞,稍不注意,稍有懈怠,即会前功尽弃。我想,人之所以不成功,就是因为失败后有了偷懒的思想而懈怠才不会飞到那个高度上的。

“一只呆鸟!一只笨鸟!”有的老师笑着骂了一声,大伙儿哈哈大笑。

鹊儿是不会理睬这一片目光,这一片言语的,它有它的世界,它们必须垒巢生存。

这一次,鹊儿的飞不同于上一次,它是直升着上飞,每一次飞的距离短了,但要避开那钢架的阻拦,在空隙上中稳稳飞过。一次上飞,歇一歇,再一次上飞,在老师们的注目中,它终于在距塔尖最上层的平台落下来,飞进去,那儿有一团枯褐色的东西。

“那就是鸟窝。”崔老师说,“我们掏过鸟窝,那树枝纠结得可牢的喽,撕拆不开。窝顶封得严严的,窝中间留个口,鸟儿出进用。窝里硬柴草一茎紧挨一茎,密实而有序地织一层,那窝筑得过好。雨下来,从窝顶顺两旁流下去,不会流进窝里。”听得人都点头啧啧,真了不起啊,这普通的鹊儿。

继而,另有一只鹊儿从塔底飞上来,它含着一根树枝,忽游地飞着,翅不似刚才那只有力,飘忽着奋力往上飞,落在塔架上。稍歇,再飞,飞不起的时候,它会平飞一段儿,然后向上振翅,飞高一截,停在架上。那样艰难陡直的高度,使它歇息了许多次,翅虽弱力,但总是不停地飞着。

崔老师说:“一看,这就是母鹊,飞不动。”另有老师说道:“这也是一家子。”终于,这只鹊飞了上去。那窝垒得挺大,褐色的一堆,看样子,还没窝顶。

老师们有的散去了,有的还留着。

眨眼间,从那巢处箭一样飞下一只鹊来,直落下来,又寻枝去了。窝旁留着一只,它绕着窝走,可能在整理树枝吧!鸟类的生存,也是如此负责,生存中透着不易啊!

很长时间,一只鹊如我们最初所见那样,从头顶飞掠而过,飞过教室的红瓦顶,直向铁塔飞去,在那很高处,有它们的巢。

很久的一个雨后,又见那只鹊攀援上飞,翅迅速地振着,头昂着,直直向上。在塔架上歇一会儿,飞起来,终于扑楞楞飞进极高处的巢里。

那巢已成形,可能经过这么多日的忙碌,也已完工了吧!春天的雨已下过三、四场了。